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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钱记•捡漏记三十一》银币和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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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洪刚丨寻钱记


三十一、捡漏记 - 银币和香炉


走过一条小河。转过两个弯弯,前边只有高山,山坡上凸现着一座座白色的石灰窑,那是本地村民烧石灰卖的私窑。村庄看不见了。我们一直顺马车路走,直到又走过一个小土坡,四道桥村子才展现在眼前。疏落分布着200来个人家,算是大寨子了。

我们走到村口,看到一家小卖部,就去问里边店主,问烧石灰的陈家在哪里,店主伸手一指斜对面,我们转头一看,原来就是那道大门。道谢过后我们就走过去,店主又补充说:

“他家没人,要天擦黑才会回来。”

“喔,这么晚!”有点失望了,这时候离天黑还要两个小时呢!

“他们是不是每天都回来得很晚?”我问。

“也不一定,有时回来得早些。”

“喔”。于是我们决定先去村子里走走逛逛,访问一下,再过来看。陈家大门紧锁着。

我们走进村子里,遇到一些小孩子和老人家,问他们有没有古钱币,有个光着半个身子的小孩子回去拿出来一个丁未大清铜币20文,品相相当好,滋润光滑,可惜背龙左侧有一道深深的很新的划痕!真是暴殄啊!我问他这道划痕是怎么回事?那小孩子鬼笑着说:

“我上个星期从我奶奶柜子里找到的,我爹前几日拿刀划的,说要看看会不会是金子做的!哈哈哈”

“你爹不识字吗?这上边不明明写着‘大清铜币’吗?”

“呵呵呵,这个是“币”字?我还说是‘大铜清什么什么呢’。哈哈哈哈”

“你爹见过金子吗?你家里有金子吗?”我继续笑着问。

那小子不说话了,往旁边直躲。另一个小孩子说话了:

“我们寨子有一样东西,我老爹讲比金子还值钱!”

“喔?”我吃了一惊,这小子口气不简单啊。我随手把刚才那小孩子的“大铜清什么什么”还给了他,告诉他划破了不值钱了,接着问说话的黑泥鳅小孩子:

“你们村子能有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吹牛吧。”

“唉,哪个哄你!不信你顺了那边那条巷巷进去,右边第三家就可以看到!”小孩子夸张地皱起眉头,扭头望着前边一条巷子说。还没有说完,有一个一直看热闹不说话的小姑娘胆怯地开口了:

“他们说的是我二奶奶家的香炉,供在贡桌上的。”

“真的啊?有多大?”

“有洗脸盆大!这个大!”小姑娘来不及开口,刚才那小黑泥鳅男孩子抢着说,并用两手围了一个直径大约30厘米的圈子。我听了之后想起老周讲的那个香炉,应该就是这个了。我赶紧问那个小姑娘:

“你二奶奶家卖不卖这个香炉呢?”

“我二奶奶说了不卖,等她死了也不准我叔叔他们卖!说是几代人传下来的传家宝,不准卖。”

“这么好?那东西还在不在家里呢?别人出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东西在呢,在贡桌上摆着,还烧香。我不知道多少钱。”小姑娘说。

“一书包钱都不卖!”黑泥鳅男孩子得意地说!

“什么叫一书包钱?”我疑惑不已!

“哈哈哈,上学期我爹讲的,我听见他们大人讲,有个昆明的大老板背了一满书包一百块的钱来买,都不卖!”

“走,看看去!”我们招呼了一声,就往那小巷子走去。

“人家看都不给看了现在,只能在外边望望。”黑泥鳅男孩子说。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真是个小鬼头!

走了进巷子,照他们说的走到右边第三家,果然看见一家人家,房子是新盖的,没有外大门,堂屋门开着,一个看上去衰老但很精明的老奶奶坐在门口,安宁地看着院子里的鸡啄米。就着明亮的光线,清楚看见堂屋里贡桌上果然供着一尊暗沉如山而又透着青铜精光的香炉!果然有洗脸盆那么大!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洗脸盆,大约25厘米左右直径。香烟依然袅袅。

我和郑对望了一眼,咽了口口水,却知道购买是不可能的,不知能不能走近看看?恐怕要冒险,因为老奶奶脾气暴——根据小孩子的话来看。假装买铜钱?倒霉的是我们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也就是说缺乏招牌,空嘴讲收购铜钱什么的总有点不太好意思。思虑再三,我说算了吧,反正是没有指望的事情。临走再看一眼那只“一满书包钱也不卖”的大香炉。


寻钱记2-31.jpg


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了。

我们折回街道上,那伙屁小孩子还在那儿闲聊着,又多了一个8、9岁的小姑娘,背上还用被单背着一个更小的小姑娘,背上的小小姑娘手里拿着一颗糖,舔得满脸粘乎乎的。又走来一个拾粪的老头,精神衰颓,我本想问问老头有没有铜钱的,想了想又忍住了。那个小黑泥鳅问我们:

“看见香炉了吧?我就说比金子贵,人家一满书包钱也不卖!”我看看这小猴子,正想再问他几句话,忽然一阵拖拉机噪声响起,一辆手扶拖拉机开了过来。装着一车石灰。

“我老爷的拖拉机,你们要去我老爷家,现在可以去了。”先前拿“大铜清什么什么”铜板的孩子望着开过来的拖拉机说,他坐在一根断倒的树根上,连屁股都懒得动一下,脸色有些木然,显见他的父母和他的老爷之间可能有些不睦。(老爷:云南方言中指父亲的最小兄弟,二爷、三爷,最小的叫老爷。老爹:云南方言中指爷爷,即父亲的父亲。)

在斜阳中看着拖拉机进了陈家的大门,听到拖拉机发动机停止了转动,我们这才走过去敲门。门是开着的,我们拍了一下门框,忙碌着的陈先生叫我们进去坐。我们进去坐在厦子上,他提烟筒给我们,我们不要,简单说明了来意,他说这个大龙洋他做不了主,是他母亲的珍藏,他母亲去地里做活还没有回来,让我们等着吧。我们说好的,就等着。我们问要不要帮他卸车上的石灰,他说不用,石灰不卸,只修理一下车,明天运到城里去卖。

于是我们就坐着闲聊,一边看着陈先生整他的拖拉机。

陈先生大约24、5岁,短粗壮实,满面尘灰烟火色,头发凌乱,沾着不少石灰屑。手指关节褶皱粗壮,几乎象5、60岁的老农,他干活紧凑、带劲,干脆利索,显见得是个农活能手。过了一会她媳妇也回来了,虽然也是满面烟尘的样子,但农村妇女特有的饱满精神依然显眼,背上背着小孩子,手里提着些青菜。看起来是从石灰窑下来的半路去了菜园。和我们招呼过后,她把睡醒了的小孩子放下来,接着就去厨房了。

“多整两个菜,这两个客人在这里吃饭。”陈先生吩咐媳妇,同时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的来意。我赶紧解释说不饿,晚饭不用准备我们的了,等老人家回来看一下龙洋就走的。但陈先生和他媳妇都极力反对。

“既然来到家里了还客气什么,一定吃了再走,不要嫌我们农村饭菜差!”

既然这样,我们就只好做好吃饭的准备了,心里是既感动又惶恐。

天逐渐暗下来了,饭菜的香味已经飘出来了,放在地上的小娃娃也已经跑进跑出好几遍了,我们逗他说话,可惜他还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朦胧中又见他跑了出去,原来他奶奶回家了。老人家慢慢放下肩上的猪食,一面温馨地摸摸孩子的头,脸上皱起一圈隐隐的笑容。这时陈先生已经坐在我们傍边抽烟筒了,他说:

“我家有一块菜地,离寨子有点远,栽了些牛皮菜和白薯。我妈每天挨晚去那边拿猪食,回来晚些。”

“喔,养了几个猪?”我问。

“恩,就一个!本来有两个呢,上个月不知怎么,死了一个。现在这个到还长得胖些。”

老人家走上厦子来了,我们站起来和她打了招呼。她就走进厨房帮媳妇端菜去了。   

很快就把饭菜端上来了,两样青菜,一碗农家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咸菜,一碗油罐肉,一小碗蒸鸡蛋,看来是给娃娃准备的。陈先生还给我们每人倒了一些酒,就用吃饭的小碗倒的,但只能倒小半碗。吃饭喝酒闲聊,陈先生不怎么健谈,很开朗,老人家偶尔和我们说几句,媳妇只管孩子,基本不说话。我们不敢耽搁,匆忙吃了一碗饭,喝了酒,陈先生主动把我们的来意禀告了老母亲。我们也讲了一遍。老人家犹豫了一阵,不说话,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我们心里着急,心都提起来了!

“老辈子的东西,只有一个,还是不卖了。留着将来给娃娃吧。” 嘴里说着,眼睛看着媳妇和孩子。我心里一下子空洞洞的,失落落的。不过看看这个样子,也很理解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去买东西基本不重复和勉强。于是我说:

“不卖也好,留给孙子将来作个纪念。不过请拿给我们看看可以吗?”陈先生也对他母亲说拿来看看也好,没有什么的。于是老人就起身去房间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把让我们跑了一整天的大龙洋拿出来了。

是“云南省造 光绪元宝 库平七钱二分”背无英文珠圈坐龙,非常漂亮,油润精美,龙仿佛还是活的!真是美啊!然而老人家要留给孙子,无奈!

告辞出来,天几乎全黑了。我们只有走大路回去了。幸亏喝了点酒,身上舒服,走夜路最轻松。一路上我们有时谈谈陈家的龙洋,有时谈谈双桥村的两个小女孩!越谈越发觉喜欢那两个小姑娘!尤其是小琼的白皙清纯,那轻抿浅笑的容颜,那手掌里的枣子。要不是村里狗多,我们又不熟悉,一定乘夜再去双桥村走走:)

喔,真希望早点再见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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