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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类 衙役骗; 第四十九则 故拟重罪释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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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富民元植者,家温行谨,奕世良善,偶与乡权贵有隙。乡贵素善叶推官,乃吹毛求疵,砌元植之恶十馀件。叶推官为之送访,按院即批与叶审。叶提元植,谕之曰:“汝之恶迹,我已备晓,罪在有定。只汝家殷富,不许央关节。若有关节,罪有加无减。且收入监,候拘到被害,即听审定罪。”叶推官素廉正,从来不纳分上。今元植既承面诫,越不敢展转,只惶惧待罪耳。

适眷亲易乡官,素与植相善,知其事属仇陷,默地代诉于太府,托转释于四尊。太府乘间缓颊及之。叶四尊大怒,归取元植,责之曰:“我叫你不得投分上,反央太爷来讲。这样刁恶人,定要拟你谪戍!”元植茫不知来历,叩头曰:“老爷素不纳关节,一府通知;又蒙钧旨面谕,怎敢央太爷?实不知事从何来。”叶爷曰:“且入监去,定是军罪。”元植出查,方知事出易乡官,自以己意代释,并不使植知也。植思无处可解,寻其用事凌书手,密商曰:“能为我减军入徒,当以厚礼谢。”凌书曰:“能出百金,为汝计之。”植许曰:“可。”以银封讫。

叶爷果唤凌书手作招曰:“须寻一军律拟来。”凌书故以绞罪拟上。叶爷命改招,只可拟军。凌书过一日再以绞罪拟曰:“访单中惟谋死亲弟一件最重,正合绞罪。馀某条某条,只是徒罪,并无合军律者。”叶爷寻思:“有对头之状,尚不轻入人绞,况是拿访,而可绞人?”曰:“造化了他,只拟徒罢。”后拟上三年徒。元植欣然纳赎,凌书遂安受百金之贿。在叶爷,宁知其外受金而内拟人重罪乎?故衙役之欺官,虽神君不及察也。


按:善有旌奖,恶有拿访,此朝廷激劝一大机权也。今旌者多由攒刺之巧,访者或由权贵之嗾,其虚实益相半耳。然犹幸有拿访一途,可以少惕刁顽,稍为良民吐气。特被访者出入于问官之心,高下于权书之手,其情得罪当者亦少矣。当官持权者,或遇大故重情,必虚心详审,明察沉断,庶可杜奸欺之一二耳。


翻译:

元植,很是有些钱财,而且处世温良,行事严谨,不知是一件什么事情,他偶然得罪了同乡有权有势的赖某,这赖某就吹毛求疵地挑元植的毛病,罗列了他的“十大罪状”,甚至诬陷他害死了人。因为执法断案的叶推官素来与赖某交往甚密,所以他接到赖苛的诉状后并未置疑,只是想尽快把这一案子了结。 

叶推官令下人把元植提上大堂,对他说:“你的罪状,我已经都知道了。”他扬了一扬手中的状纸,“该是何等罪名,这是很清楚的,只是,我知道你们家很有钱,我警告你别去花银子打通关节;假若是有这类行径,那你的罪行只能是有增无减!”说罢,他让下人将元植押人大狱,等把被害人家属等找来,就可定罪了。 

这叶推官素来为人廉正,再加上他又当面警告了元植不能托关节,所以元植确实是没敢轻举妄动,没走什么路子,待在狱中企求有一明断。 

没想到,他们乡里有一位姓易的乡官,过去与元植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他了解趋势为人,深知他是被小人陷害了。情急之中,易乡官悄悄找到了知府大人,托请他向叶推官说说好话,找机会为元植说说情。 

知府找机会向叶推官表达了这一意思。叶推官当面没说什么,心里可老大的不高兴了:我早就叮嘱过你元植,别去花银子打关节,可你还是这么干了,竞托到了知府大人的头上!叶推官越想越气,回去后,把元植提到大堂上,命令左右再给他吃一顿大棍,并且斥责道:“我本来早就嘱咐过你,不要去干那花银子打关节的勾当,你可倒行,反央求了知府大人说情。如此刁顽不化之人,我岂能轻饶?看我把你判一个流放罪!” 

元植原本是在狱中老老实实地等着明断,对这所谓“求托知府大人”一事,一概不知,他听罢叶推官一番斥骂,将头磕得如捣蒜一般,连声申诉:“您大老爷从来不受私贿,这上上下下是都已知悉的;再有,您上次又当面嘱咐我别去托关节,这事我怎么敢忘?我实实在在不知这事从何说起?请大老爷明查。” 

叶推官听了这一番辩解,知道一下子难以搞清了,挥挥手命令道:“且把犯人押入监牢,反正罪过是轻不了!” 

元植回到监所,找人来查究事情根底,这才弄清原来是好友易乡官所为——易某倒是出于好心,出面托了知府大人,并且不让元植知道的。事已至此,总得找出个解决的办法来。万般无奈,元植想到了叶推官手下的文书凌某人。托人请凌某来,元植说:“先生能帮我一把,让我那流放罪减下一等,我一定拿厚礼相谢!”凌某是官面上的老手,答应得倒也快捷:“这样吧,你先拿一百两银子来,我来思谋着帮你成事。”元植连忙说:“行,行。”然后叫家人暗下里给凌某送上了银子。 

叶推官断案,自然要找他的文书凌某。对元植一案,叶推官吩咐道:“你给我找一条判重罪的条律来!”凌某早已有准备,故意找来一条绞刑的律例呈上,叶推官说判绞刑太重,只可流放,叫凌某再找合适的。凌某过了一天,又呈上一条律例,仍旧是判以绞刑的,并且解释说:“这元植的罪过中,只有谋害亲弟一条最重,只应判绞刑,其它几条罪,只当判徒刑,又不够判流放。” 

叶推官闻言,寻思道:这元植,说起来远没够上绞刑罪,只得说:“便宜他了,就判徒刑吧。” 

不几天,元植的案子结下来了:三年徒刑。他当然知道这是凌某人从中做了“工作”的结果,凌某受了那一百两银子的贿赂,也以为是“理所应当”。只是叶推官被蒙在鼓里——他哪里知晓,他手下的官吏,在外受了贿赂,在内又耍了手腕呀! 

由此事可知,衙役若想欺骗他的官长,实在是太容易了,世人一定要警惕才是。 

  

评说: 

善良的要表彰,行恶的要捉拿,这是政府行善惩恶的一大机能。如今受表彰的多是靠嘴皮子上的功夫,被捉拿的多是受权贵的唆使,这效用就去一半了。不过还亏有捉拿查访这一招,还算可以让那些刁民稍为害怕,让那些良民稍稍出口气。只是被察访的人有没有罪,有多大罪,全看官员的良心,权吏的手腕,罪行与惩处相符的,也实在太多。当官掌权的人,如果遇见大案要案,一定要详细审讯,明察秋毫,沉稳果断,才可不受手下人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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