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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类 诗词骗; 第四十五则 陈全遗计嫖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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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金陵陈全者,百万巨富也。其为人风流潇洒,尤善滑稽。凡见一物,能速成口号。尝与本地院妓往来,唯一妓最得意。夏间瓜初出,院妓将瓜皮二片,放于门限内,诈令一人慌忙叫全云:“某姐姐偶得危病,要你一相见方瞑目。”全即乘马速至,慌忙进门,脚踹瓜皮跌倒。众妓鼓掌大笑云:“陈官人快做一口号,不得迟!”全即答曰:“陈全走得忙,院子安排定。只因两块皮,几丧我的命。”众妓欣然,遂会饮而罢。

又一日,与众妓游湖,见新造一船。众妓云:“速作一口号,勿迟!”全即答曰:“新造船儿一只,当初拟采红莲。于今反作渡头船,来往千千万万。有钱接他上渡,无钱丢在一边。上湿下漏未曾干,隔岸郎君又唤。”众妓皆欢然叹服。凡游戏口号,类如此。

彼时,浙江杭州有一名妓,号花不如。姿态甚佳,且琴棋诗画,无不通晓。但身价颇高,不与庸俗往来,唯与豪俊交接。每宿一夜,费银六七两方得。全闻之,欲嫖此妓,因而骗之。故令十馀家丁,陆续运船到杭,彼与二三家丁先往。到花不如家,即令家人扛抬皮箱一个———下面俱系纸包砖石,上面一重,俱是纸包真银,每十两为一封———入花不如卧房内,当面开箱取银,赏赐妓家诸役甚厚,奉不如白金十两。不如与众役俱大欢喜,以为此大财主也,所得必不资矣。不如问曰:“客官贵处?”全曰:“金陵。”又问曰:“高姓?”答曰:“姓浪。”又问曰:“尊号?”答曰:“子遂。”不如整盛席相款。子遂不去,只在彼家。过两日,又一家人来报云:“某号船已到。”子遂云:“馀货只放船内,但扛抬皮箱进姐姐家来。”如是者三四次,皮箱有五六个在不如卧房内矣。子遂见不如带珠,云:“你这珠俱不好。我有大珠数百颗,个个俱圆,候此号船到,我去取与你。”

将及月馀,子遂欲心已足。有一家人来报云:“某号船到。”子遂对不如言曰:“此号船不比前船,俱是实落宝货,须我自去一看,兼取大珠与你。其皮箱数个,安顿在你卧房,你须照管,我午后方能进来。但叫你家丁一人,并头口一个,同我去。”不如遂令一人跟随,并驴仔一个,与子遂同去。

行至半路,子遂慌忙言曰:“我钥匙一把,安放在你姐姐房内,一时起身,未及带来,你要去取来。”其人即回取。子遂云:“且止!要有我亲手字去,你姐姐方肯把钥匙交付与你。不然,取不来。”子遂乃下驴入纸店,写一口号云:“杭州花不如,接着金台浪子遂,着了人,赔了驴。从今别后,哪得明珠?”封识与那人回。不如开封视之,知被骗矣。忙开皮箱一看,俱系砖石。子遂预令家人买舟俟候,一到河边,即上舟回京。后不如细访,亦知是南京陈全,然已无如之何矣。


按:妓家尝是骗人,轻者丧家,重者丧身,未尝有被人骗者;况花不如高抬身价,选拣孤老,其骗人财尤难计算。岂知有陈全之术,又有神出鬼没者乎!赔人赔驴,悔无及矣。此虽陈全之不羁,亦足供笼络院之一笑云。


翻译:

明代金陵有个叫陈全的人,是个百万富翁。他为人风流不羁,清高脱俗,特别善于与别人开玩笑,常常逗得众人大笑。他还有一种本事:看到一个东西或遇到一件忽然发生的事情,能即刻编成口号,也就是随口吟成一首诗。他经常和本地的妓家往来,只有其中的一个妓女使他最为中意。 

有一年夏天,西瓜刚上市,众妓女吃完瓜后,把二片瓜皮放在妓院门槛里边,估计伸脚就会踏着的地方,然后让一杂役慌忙去陈家叫他,骗他说:“某姐姐忽然得了重病,只等见你一面才肯闭眼呢!”陈全一听,急忙骑上马,飞奔而来,慌忙进门,脚踩在西瓜皮上,只听“扑通”一声,陈全跌倒在地,摔了一个大跟头。众妓女拍手大笑,边笑边说:“陈官人赶快作一口号,不能慢!”陈全坐在地上,立即答道:“陈全走得忙,院子安排定。只因两块皮,几丧我的命。”众妓女听了,很是高兴,于是就请他吃喝一顿才作罢。 

又有一天,陈全与众妓女要在湖上游玩。当他们来到湖边,看见一只新造的船。众妓女指着船对陈全说: “陈官人,赶快作一口号,不能慢!”陈全即时答道:“新造船儿一只,当初拟采红莲。于今反作渡头船,来往千千万万。有钱接他上渡,无钱丢在一边。上湿下漏未曾干,隔岸郎君又唤。”众妓女都欣然叹服。当时人在游戏中作口号,就像这个样子。 

那时候,浙江杭州有一名妓,人称“花不如”。她长得如花似玉,娇艳异常,而且琴棋诗画,样样通晓。可是身价太高,只与豪门权贵、巨商富贾交接,不跟一般人物往来。每宿一夜,就要银子六七两。陈全听说此事后,想去嫖妓,又不想花大钱,就想骗她。 

陈全让十多个家丁,陆续将五六个皮箱运往杭州。他先同二三个家丁上岸,到那家妓院去。 

来到花不如家,就令家人扛来一个大皮箱。其实,这皮箱里绝大多数纸包里是砖头石块,只是上面一层纸包里包的是真银子,每十两为一封。陈命家丁把这只皮箱抬入花不如卧房里。然后,陈全当着花不如的面儿把皮箱打开,取出真银,赏赐妓家的杂役很丰厚,又给了花不如十两白银。这样一来,花不如和众杂役高兴得了不得,以为逮住个大财主,将要挣大钱了。花不如赶快请陈全上座,和他攀谈起来: “客官贵府在什么地方?”花不如问。“在金陵。”陈全回答。“高姓?”花不如又问。“姓浪。”陈全回答。“什么尊号?”花不如问。“号子遂。”陈全答。 说完,花不如急令杂役准备好酒好菜,为公子接风。 

从此之后,陈全就住在花不如那里。 

过了两天,又进来一个“浪子遂”的家丁,向他报告说:“某号船已经到了。”子遂对那家丁说:“其他货物还放在船里,只抬皮箱进姐姐家来。”不多时,家丁很费劲抬来一只大皮箱,放在花不如卧房里。 

又过了二天,又一个家丁也同样前来报告,于是又抬来一只大皮箱,放人花不如卧房。 就这样三四次,在花不如的卧房里,已经有了五、六个大皮箱了。 陈全看见花不如头上所戴珍珠,就对她说:“你这些珠子都不好。我有几百颗大珍珠,个个都圆,等到我的下一船来到时,我去取来送给你。” 

快到一个月了,陈全己心满意足。此时,有一个家丁来报告说: “某号船已到。”陈全对在旁边的花不如说:“这号船不比先前到的那些船,这只船上装的都是昂贵的珍宝、古董等物,必须我亲自去看,顺便取来那些大珍珠送你。那几个皮箱,就放在你的卧房里,请替我照管。我午后才能回来。你只派一位身边的家丁和一头牲口同我一道去就行了。”花不如信以为真,就派一家丁,并让他牵来一头驴,请他骑上,打驴而去。 

走到半路,陈全忽然摸摸口袋,又慌忙对花不如的家丁说:“我的一把钥匙忘在你姐姐房里,起身时忙乱中没拿,你替我回去取一趟吧。”那人回头就要走。子遂说:“慢点!要有我的亲笔字去,你姐姐才肯把钥匙交给你。如果没有我的亲笔字,你一定取不来的。” 

于是,陈全下驴,让那家丁牵着,自己到路边的纸店写了这样一首打油诗:“杭州花不如,接着金台浪子遂;着了人,赔了驴;从今别后,哪得明珠?”写好后,放入信封封好,再交与那家丁,让他带回。

那家丁回到妓家,把信交给花不如。花不如打开一看,才知道上当受骗了。又急忙打开那些皮箱看,一翻腾,全是些砖头石块。 原来,陈全早已让家人驾船在河边等候。这时,陈全已来到河边,上了船,立即开船回南京。 

后来,花不如让人在南京细察暗访,也知道了那浪子遂就是南京的陈全,但已经无可奈何他了! 


评说: 

妓女骗人是经常的,被骗的人轻者败家,重者身亡,还从来没有听说被别人骗的;何况花不如为赚大钱,高抬身价,只要那些豪强巨富,她骗的钱难以计算。她哪里会想到,还有像陈全这样的人,用计谋来骗她,又是如此神出鬼没的!结果,她赔人赔驴,后悔也来不及了。从这则案例中,可以看出陈全的放荡不羁,也可看到那时驾驭妓家的事例,以博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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