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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类 露财骗; 第二十五则 诈称公子盗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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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陈栋,山东人也,屡年入福建建阳地名长埂贩买机布。万历三十二年季春,同二仆带银壹千馀两,复往长埂买布。途逢一棍,窥其银多,欲谋之。见栋乃老练惯客,每迟行早宿,关防严密,难以动手。诈称福建分巡建南道公子,甚有规模态度,乃带四仆,一路与栋同店。棍不与栋交语,而栋亦不之顾也。

直至江西铅山县,其县丞姓蔡名渊者,乃广东人也,与巡道同府异县,素不相识。棍往拜之。县丞闻是巡道公子,待之甚厚,即来回拜,送下程。栋见县丞回拜,信其为真公子。是夜,棍以下程请栋。栋欢领之,而心中犹谨防他盗,不敢痛饮;棍犹动手不得。次日,经乌石宿。其地非大口岸,栋欲办酒回礼,以无物可买而止。

又次日,到崇安县宿。栋心谓:此到长埂旧主不远,犹其外之故家也。且来日与公子别矣,不答敬殊非礼也,遂买肴馔请之。棍谓栋曰:“同舟过江,前缘非偶。与君一路同来,岂非偶乎?明日与君分路,燕鸿南北,未知何日再会,各开怀畅饮。”延至三更,其仆皆困顿熟睡。栋醉甚,亦伏桌睡。棍遂将栋之财物悉偷去。

待栋醒觉,不知棍何处去矣。即在崇安县告店家通同作弊。随即往江西广信府,告其县丞勾引光棍,而以原店家作证。县丞诉曰:“福建巡道实与我同府异县,其人姓氏,我素知之;但公子并未会面,他称其姓氏来拜我,我乃县丞小官,安得不回他拜,不送他赆?今至崇安已经数日,盗你银去,与我何干?”栋曰:“那棍一路同来,我防之甚切。他来谒你,而你回拜,我方信是真公子,故堕其术。今其人系你相识,安得不告你?”本府不能判断。栋又在史大巡处告。史爷判是县丞不合错拜公子,轻易便送下程,致误客商,不无公错。谅断银壹百两,与栋作盘缠之资而归。


噫:棍之设机巧矣!一路妆作公子,商人犹知防之。至拜县丞,而县丞回拜送赆,孰不以为真公子也?又先设机以请商人,则商人备礼以答敬,亦理所必然也。乃故缠饮,困其主仆,则乘夜行窃易矣。故曰其设机最巧也。使栋更能慎防一夜,则棍奸无所施。故慎始不如慎终,日乾更继以夕惕,斯可万无一失。不然,抱瓮汲井,几至井口而败其瓮,与不慎何异?吾愿为商者,处终如谨始可也。


翻译:

陈栋,山东人。多年来常去福建建阳府一个叫长埂的地方贩卖机布。万历三十二年(1604午)春天,他带着二个仆人,随身带着一千多两银子,又去长埂买布。路上遇上一个骗子,窥见他带的银子多,欲有所图。见陈栋是个闯荡江湖多年的老练商人,每天天大亮后才赶路,不等太阳落山即投宿,防范甚严,难以动手。便心生一计,诈称自己是福建分巡建南道长官的公子,气派风度,无一不像,带着四个仆人,一路与陈栋同行同住,但并不与陈栋搭话,陈栋也未理睬他。 

一直走到江西铅山县,在县里任县丞的官员,姓蔡叫蔡渊,是广东人。与福建分巡建南道长官,是同府异县的老乡,但从未见过面。那骗子主动前往拜访。县丞听说是巡道的公子来了,相待甚厚,并来旅店回访,并送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来。陈栋见到县丞来拜访,心中相信那骗子是真正的公子。当天晚上,那骗子就以县丞送来的酒菜做东,邀请陈栋,陈栋欣然前往赴席,但心中还未完全丧失警惕,不敢无所顾忌地痛饮;骗子仍是下不得手。第二天,住在乌石这地方,这地方不是个热闹大口岸,陈栋想置办酒席回礼,也没东西可买,只得作罢。 

又过了一天,到了崇安县,陈栋心想:这里到长埂老关系那儿已是不远了,就好比快要回到在外的故居一样。再说明天就要与公子分手了,不回敬人家也显得太没礼貌了,于是买下酒菜回请那假公子。那骗子对陈栋说:“咱们同船过的江,也不是偶然,看来还是有缘份。与您一路同行,这不是缘份是什么?明天就要与您分手了,各奔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让咱们喝个痛快。”一喝喝到三更天,仆人们都困得睡熟了,陈栋本人也醉得厉害,趴在桌上昏昏睡去。那骗子乘机把陈栋的财宝尽数偷去。 

等到陈栋一觉醒来骗子早已不知去向。即到崇安县衙门告店家与骗子串通一气,接着又到江西广信府,告铅山县县丞与骗子合伙行骗,并拉当地旅舍主人为证。那县丞申诉说:“福建巡道的确是我同府异县的老乡,这人姓什么叫什么,我是早知道的,但我从未见过他家公子,他有名有姓地来拜见我,我只是一个小小县丞,怎么能不回访?不送他点钱路上用?如今你们在崇安出的事,离开铅山已有数天的日程,他偷了你的银子跑了,与我有什么关系?”陈栋说:“那骗子一路与我同行,我一直十分提防他。他去看你,你来回访,我才相信他是个真公子,才落入他的圈套。这个骗子你是认识的,怎么能不告你?”广信府难以判决谁是谁非,陈栋又往上告到官员史大巡处。史老爷判决:县丞不该回访那假公子,并轻率地送他酒菜,致使客商有所误会,应承担一定责任。审定罚银一百两,给陈栋做回家的盘费。陈栋也只得拿了这一百两银子,怏怏不乐地回家去了。


评说: 

看看,骗子的计谋也够机巧的了!一路上扮成公子,商人犹知防范。等到拜见县丞,县丞回访并送礼品,又有谁不认为他是真正的公子呢?骗子又借机宴请商人,而商人又必然备礼回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故而抓住猛灌,主人仆人都醉倒梦乡,再乘着夜色将财宝席卷而去。你看这套骗术是不是最机巧的?如果陈栋能再小心提防一夜,那骗子贝0无计可施。所以不仅开始要谨慎小心而且到最后也仍要谨慎小心,白天小心,晚上也应小心,如此方可万无一失。不然的话,就如同抱着瓦瓮到井里去打水,都快走到井口了把瓦瓮给打碎了。谨慎了半天,与不谨慎又有什么两样?希望做商人的,要从头至尾都小心谨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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