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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类 换银骗; 第十一则 道士船中换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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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贲监生在南监,期满将归,欲换好金数十两,归遗妻妾,以将远敬。同乡邓监生阻之曰:“京城换金者,屡被棍以铜脱去。金非急用,何必在此换为?”贲曰:“京城方有好金。若有棍能脱我者,亦服他好手段。”数日内换金十馀两,皆照金色交易,都是好金。

后有一后生,以金锭十二两来换。贲生取看,几有足色金。问其换数,后生曰:“某乡官命换的,要作五换。”贲递与邓看,曰:“此金可有六换,若五换,价公道矣。”邓看曰:“果好。可将此金对明收起,勿过他手,然后对银六十两还之。”贲依言,先收入此金,然后还其银。后生不得展转,只得领银归,见其父,云:“两监生如此关妨,不能再脱出。”父顿足曰:“一家生意在此,把本子送去了,何以为生?速去访此监生何时归?”回报:“已讨定船,某日刻期登舟矣。”体探已的。

至期,两监生到船坐定。老棍装为一道士,衣冠净洁,亦来搭船,舵工收之在船中。共谈处,道士言词雍容,或谈及京中官民事体,一一练熟。两监生及同船诸人,亦乐与谈。两日后,将近晚间,道士故提及辨珠玉宝贝之法,诸人闲谈一番。又说到辨金上去,道他更辨得真。贲监生因自夸彼在京换一锭足色金,换数又便宜。诸人中有求看估色数者,贲生夸耀,取出与诸人递观,皆夸羡好金。遍观已讫,时天色渐晚,复付还贲生。将收入箱际,道士亦曰:“愿借观。”接过一看,曰:“果好真金!”随手即付还讫,又道及别新话上去。贲监生收入金。晚饭已熟,各散而餐。饮日,道士以船钱还舵工,与诸人别而登岸去。

及贲监生归,以金分赠妻妾。数日后,叫匠人来打钏钿。先以小锭金打,匠皆称金好。贲夸曰:“更换有一锭十二两的尤好。”匠曰:“大锭金京中光棍多以铜脱人。”贲曰:“取与你看,有何棍能脱我乎?”匠接过手,笑曰:“正是铜也。”贲怪之,急取回看曰:“果铜也。我与邓相公看定是上好金,又同船诸人看皆是好金,何都被瞒过?”忽猛省曰:“嗳,是也!最后是一道士看,付还时天色近晚,我未及再检视,即收藏箱中。是此时换去也!此道士何得一铜如此相似,又早已在手,如此换得容易?想京中换金后生,即老棍之子,彼换时未能脱,故来搭船脱归也。”


按:老棍之脱贲生金也,人谓其棍真高手矣。吾曰不然。设若贲生韬藏不露,则老棍虽有诸葛神机,庄周妙智,安能得其金而窥之?何以脱为?故责在贲生矜夸炫耀,是自招其脱也。噫!


翻译:

有位姓贲的读书人,在南京监学学习期满,准备返回故乡。临行前准备把手头的银钱换成成色较好的金子数十两,回去后留给妻、妾,以为长久之计。同乡一位姓邓的太学生劝阻说:“在京城换金子的人,经常被骗子用铜做的假金子骗去。你又不是急等着用金子,为何一定要在这个地方换呢?”姓贲的说:“只有京城才有好金子。再说如果有哪个骗子能把我都给骗了,我也服了他的好手段。”数日之内,换了十余两金子,都是照金子的成色交易,都是上好的金子。 

后来,来了个年轻人,拿着一个十二两的金锭来换。姓贲的拿过来一看,差不多是十足成色的金子。问那年轻人怎么换法,那年轻人说:“这是一位乡官拿命换来的,要按一比五的比价换。”贲某又递给邓某看,并对邓某说:“这样的金子按一比六的比价也是可以的,如果按一比五的比价换,价钱是相当公道的。”邓某看了,说:“好是果真好。你可以先把这锭金子当面秤明后收起来,不要让那年轻人过手,然后再依一比五的比价给他六十两银子就是了。”贲某依此办理,先把金子收好,然后再交给他银子。那年轻人没有机会过手,只得拿了银子回到家中,见到父亲,禀报说:“这两个太学生如此提防,假金我无法出手。”他父亲听了,跺着脚说:“一家老小都靠此为生的,如今你把本钱都给人家送去了,让人怎么活?快去查访这太学生什么时候回家?”他儿子领命去了,不久回来报告说:“已查访明白,某日某刻坐某船。”一一明确无误。 

到了贲某、邓某归乡这天,两位太学生到船中坐定。老骗子装扮成一付道士模样。衣服帽子都十分整洁,亦来要求搭船,船工同意后就也坐在船中,一路上与众人交谈,道士说起话来从容不迫,有人谈到京城中官府百姓种种事情,那道士都十分熟悉。两位太学生及同船的人,都很乐意与他交谈。船走了两天,这天天色已是黄昏时分,那道士故意说起辨别珠玉宝石的方法,大家闲聊了一会。又说到辨别真假金子上去,道士说他最会辨别真金假金。贲某听了,心中按捺不住,就自我吹嘘他在京城曾换得一锭足色的真金,换的比价又便宜。在座的人听了,有人就提出拿出来看看。贲某为了炫耀自己的本事,就取出那锭金子,递给众人传看。大伙看了,都称赞这真是块好金子。大家都看完了,天色也渐渐黑了,金子交还给贲某,正要装入箱中的时候,那道士忽然开口说:“能拿来看看吗?”接过手一看,说:“果真是好金子!”说着随手还给贲某,又说到新的话题上去了。贲某收好金子,晚饭也熟了,大家散开去吃饭。第二天一早,那道士交付了船钱,与诸位告别,上岸离去。 

等到贲某回到家乡,把金子分赠给妻子、小妾。过了几天,又叫来金匠为妻妾打制金首饰。先是用小锭金子打,金匠都说这金子好。贲某夸口说: “这算什么,我还换得一锭十二两的大金锭更好。”金匠说:“京城里大锭的金子大多是骗子用铜做了骗人的。”贲某说:“我拿给你看,有哪个骗子能骗得了我?”金匠接过来一看,笑道:“这正是铜做的假金子。”贲某惊异不已,急忙取过来一看,说:“还真是假的。可那天我与邓相公都看过的,肯定是足色好金子。再说同船诸位也都看过,也都说是好金子,这些人不可能都没看出来吧?”说着贲某猛然省悟过来,说:“唉,对了!最后是一个道士看的,交还给我时天色已晚,我也没来得及再检查,就收藏进箱子里了。一定是那时给偷梁换柱了。不过这个道士怎么会碰巧有一块铜制假金子与我的真金如此相似,又早已准备在手头,如此天衣无缝?想来京城中那位来换金子的年轻人,一定就是这老骗子的儿子,那年轻的骗子当时未能调成包,这老骗子才来搭船行骗。”


评说: 

老骗子能够把贲某的真金骗到手,有人会说这骗子真是高手。不过,如果贲某深藏不露,那这老骗子就是有诸葛般的计谋,庄周般的智慧,又怎么能得手呢?又怎么能调包呢?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贲某自吹自擂,结果自招其祸,上当受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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