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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骗新书与银锭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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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经》,又名《杜骗新书》、《防骗经》,全名《鼎刻江湖历览杜骗新书》,明朝万历年间张应俞著。全书共分二十四类,曰脱剥骗、丢包骗、换银骗、诈哄骗、伪交骗、牙行骗、引赌骗、露财骗、谋财骗、盗劫骗、强抢骗、在船骗、诗词骗、假银骗、衙役骗、婚娶骗、奸情骗、妇人骗、拐带骗、买学骗、僧道骗、炼丹骗、法术骗、引嫖骗。正文八十三篇,曰假马脱缎、成锭假银换真银、诈称公子盗商银、诈面进银于学道等等。书中以单篇短小精干的故事形式,描绘了明朝晚期形形色色的各类骗术、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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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择其一篇,列举如下,《杜骗新书·三类换银骗·成锭假银换真银》中曰:

“泉州府客人孙滔,为人诚实,有长者风。带银百馀两,往南京买布。在沿山搭船,陡遇一棍名汪兰,诈称兴化府人,乡语略同,因与孙同船数日,甚欢。习知滔朴实人,的可骗也。

因言他故,往芜湖起岸买货。舟中说他尚未倾银,有银一锭,细丝,十二两重,若有便银,打换为妙,意在就孙换之。孙因请看,汪欣然取出真银。孙接过手,曰:‘果是金花细丝。’汪欲显真银,因转在孙手接出,遍与舟中客人看,问:‘好否?’都道:‘是细丝。’遂因舟上有笔砚在,汪微微冷笑,将此银写‘十二两足在风窠底’。孙心中道:‘此人轻薄,有银何必如此翻弄?’因潜对汪曰:‘出来人,谨慎些。’汪曰‘无妨。’孙因问:‘要换折多少?’汪曰:‘弟只零买杂货,凭兄银色估折便是。’孙因取出小八九钱重的,只九一二成色。汪看喜曰:‘此银九四五倾来么?俱一样如此即好矣。’盖汪重估孙银水,使孙乐换。

孙取天平两对,估折明白。汪即箱中取出白绵纸,与孙面包作两包。汪因佯起,转身一回,故意误收原银入袖,曰:‘此包是我的了。’孙曰:‘不是,这包是你的。’汪即替出那假,亦绵纸包,与真银一样,交与孙收。孙接过手,亦微开包紧,见银字无异,概不深省,即锁封笥箧(1)中。汪须臾起岸分别。

孙一向到南京,取出前银,乃是锡,懊恨无及,始知被他替包骗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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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通过短短的一篇文章,便从中提到了白银的计量名称“锭”,计量单位“两”,用途“买布”,成色“金花细丝”,估色“九一二成色”、“ 九四五倾”,称量“天平”,铸造工艺“风窠底”,包装“白绵纸”等,篇幅虽短,可谓五脏俱全。另外从交易的程序看,首先要确定交易价格,然后要看白银的成色,估色完成后,再用天平称量,最后将交易后的银两进行包裹,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步应该是看银锭的成色,银锭的成色不同价值也不同,成色高的银锭相应的价值就高,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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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以上此类,银锭使用在重量、成色、用途等书中多有提及,所载如下:

《杜骗新书·一类脱剥骗·借他人屋脱客布》曰:“饮罢,接杯入,方出拣布四匹,还银壹两,只银不成色。客曰:此价要换好银。”

同类《遇里长反脱茶壶》又曰:“待欲寻他,又不知他去向,只得秤银还酒。店主收银,索取壶、秤。”

《杜骗新书·四类诈哄骗·诈无常烧牒捕人》曰:“道士曰:‘阴司与阳间衙门则同,有银用者,计较免到;或必要再拿者,亦可挨延二三年。奈何不可用银也。’由是,富家男女多以银贿道士,兼以冥财金银,托其计较免到,亦赚得数十金去。”

同类《诈以帚柄耍轿夫》又曰:“城西驿上至建溪陆路一百二十里,常轿价只一钱六分;或路少行客,则减下一钱四分或一钱二分,亦抬。但先邀轿价入手,便五里一放。略有小坡,又放下不抬。大抵坐轿两分,步走一分。凡往来客旅,无不被其笼络者。或当考期,应试士子归家,轿价便增至二钱四分,至少者二钱。不先秤银不抬。若银揽到手,不抬上二十里,便转雇上路夫去,把好价减,只以一分一铺转雇他人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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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骗新书·五类伪交骗·累算友财倾其家》曰:“从宇随取随与之,每一半九成,一半七八成;银又等头轻少,不索其借批,但云:须明白记帐也。”

同类《哄友犯奸谋其田》曰:“松求放曰:愿以银赎免。”

同类《京城店中响马贼》又曰:“往南京廊下邓铺中买丝绸三匹,价银四两四钱。以天平对定,只差银色,讲议未成。”

《杜骗新书·六类牙行骗·贫牙脱蜡还旧债》曰:“霸以银贿公差。”

《杜骗新书·七类引赌骗·危言激人引再赌》曰:“不数月间,输去银数百两。”

同类《装公子套妓脱赌》曰:“今依我如此如此行,先送你二十两人事。后赌得的,每一百两复许加二抽。”又曰:“公子先取定银在,以一百为堆。”

《杜骗新书·八类露财骗·诈称公子盗商银》曰:“万历三十二年季春,同二仆带银壹千馀两,复往长埂买布。”

同类《炫耀衣妆启盗心》又曰:“尝同一仆徐丁携本银五百馀两,往建宁府买铁。”

《杜骗新书·九类谋财骗·轿抬童生入僻路》曰:“你们不过是要银,我身上只一锭银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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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盗商伙财反丧财》曰:“陈四将银五分,雇一牧童引路,径至其寺,时将三鼓矣。”又曰:“但我自推心,将银五两与你作盘缠。”

同类《高抬重价反失利》又曰:“复买当归、川芎(2),往江西樟树卖,每担止着本脚银(3)二两六钱。”

《杜骗新书·十类盗劫骗·公子租屋劫寡妇》曰:“王管家曰:‘往年众人共租,租金常二十两。今你一家租,人少,不乱杂,只十五两亦可。’二家仆还十二两,即以现银付讫。”

《杜骗新书·十一类强抢骗·膏药贴眼抢元宝》曰:“县城有一银匠,家颇殷实,解户领秋粮银,常托其倾煎。一日倾煎元宝,心内尚有系未透处,夜间又煮洗之。”

《杜骗新书·十二类在船骗·娶妾在船夜被拐》曰:“来看称意,即行聘礼,受银八十两,择日成婚。”

同类《买铜物被艄谋死》曰:“同仆程三郎,带银一百馀两往松江买梭布,往福建建宁府卖,复往崇安买笋。其年笋少价贵,即将银在此处买走乌铜物。”

同类《行李误挑往别船》曰:“有一客伙,将硼砂一担对换,馀者以银伐之。”又曰:“言舵公盗他卖胡椒银一百馀两。”

同类《脚夫挑走起船货》又曰:“到半途,见一脚夫柳五,将银三钱换钱用,随即买鱼肉等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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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骗新书·十三类诗词骗·陈全遗计嫖名妓》曰:“彼时,浙江杭州有一名妓,号花不如。姿态甚佳,且琴棋诗画,无不通晓。但身价颇高,不与庸俗往来,唯与豪俊交接。每宿一夜,费银六七两方得。”

《杜骗新书·十六类婚娶骗·妇嫁淘街而害命》曰:“房八引至家,妇人把银与籴米买酒菜,夜间三人同食。”曰:“我亦带有些少银本,谅勤治女工,亦足自给。”又曰:“次日,妇以银六钱与夫籴米买菜蔬。”

同类《媒赚春元娶命妇》又曰:“媒曰:令弟妇欲改造,此福建春元欲求娶,敬问礼银若干?”又曰:“媒曰:适间伯与我言,须上贺银四十两,其身资可减些。彼不欲弟妇知,欲在园交银。”

《杜骗新书·十八类妇人骗·哄婶成奸骗油肉》曰:“婶石氏曰:家下要油用,奈无银可买。”曰:“又三日,婶曰:你教我先秤油,今竟无银。你讨些借我还。”又曰:“你取银四两,作二锭,伏在外客房中,覆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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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类《佃妇卖奸脱主田》曰:“乡间有一佃户,欠主人苗三冬,算该本息银五两零。”

同类《三妇骗脱三匹马》又曰:“马夫曰:你要傍我床,我不索你租马银。”

《杜骗新书·二十类买学骗·银寄店主被窃逃》曰:“先遣一人过省,离会城两日之府,用银七十两买屋,内系土库,城外铺舍开一客店。又用银五十两娶一妻,买一婢,又买一家奴。”

《杜骗新书·二十二类炼丹骗·深地炼丹置长符》曰:“世所传炼丹之术,用好纹银三两,杂诸铅、汞辰、朱砂药物在炉同炼,每次须炼四十九日。”又曰:“道士入坑去,命用银十两买铅、汞辰、朱砂等来,先炼丹头,三日已讫。”

同类《信炼丹贻害一家》又曰:“以银贿禁子,令买酒肉入监食。”

《杜骗新书·二十三类法术骗·摩脸贼拐带幼童》曰:“忽宓富人,止生一子,出外不返,四下跟寻甚急,各处出赏帖曰:‘有收留得者,赏银二十两;报信者赏银一十两。’四出挂帖出赏,终莫得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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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以上大量记载可知,虽然此书为一部骗术类的短篇小说集,也非正史集注,但是却从侧面反映出明代中晚期,白银作为货币使用在社会经济中占有的主导地位,人们在正常的生活中,买卖如布、酒、油、笋、铁、铅、丝绸、当归、川芎、胡椒、椒木、食物、蔬菜、鱼肉、房屋、汞辰、朱砂、硼砂、乌铜等,还有各种社会关系中,如贿赂、租赁、雇佣、赎免、赌博、路费、借贷、打赏、聘礼、嫖妓、庆贺、嫁娶等,已经基本上全部使用白银,包括各种大宗交易等皆用银。

白银自明英宗继位后,看到宝钞流通之弊,便对用银制度经行了改革,白银使用开始解禁,朝廷、民间都使用白银,交易小者可以使用铜钱代替,大大退化了宝钞的支付作用,强有力的推动了商品经济的发展。至嘉靖年间,课税及官俸且俱用银。宋神宗继位后,改元万历,内阁首辅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对额办、派办、京库岁需、与州县存留数额、州县办公开支等各种费用以及其他杂征、土贡方物悉数并为一条,都按亩征银,立法简便,白银使用从此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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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白银与社会经济关系的日益密切,银锭造假在明朝中后期也成为社会的一大问题,其铸造工艺、白银成色高低等各不相同。在《杜骗新书·十四类假银骗·冒州接着漂白皛(4)》一篇中,张应俞先用一个小故事讲述用假银锭交易的事例,然后又在文章下方的评说里,将自己于万历壬子年(万历四十年,即公元1612)秋,在书坊中见到一本小书,因为其中辨说银锭的真假,讲得很是明白清楚,所以特地将书中记述的一部分内容记录在书中,供江湖诸君阅览,以免日后受骗。《杜骗新书·十四类假银骗·冒州接着漂白皛》全文如下曰:

“钱天广,福建安海人也。时买机布,往山东冒州药王会卖。会期四月十五日起,二十五日止。天下货物,咸在斯处交卸。无牙折中,贸易二家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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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棍以漂白银来买布。每五两一锭,内以真银,如假银一般,色同一样。棍将丝银先对。广以铁槌凿打,并无异样。打至十馀锭,通是一色。广说:‘不须再凿槌打。’棍遂以漂白出对,共银六百馀两,内只有细丝银一百馀两,馀者皆假也。银交完讫,布搬去了。广收其银,检束行李,与乡里即雇骡车,直到临清,去买回头货物。取出其银,皆假银也。那时虽悔不及,然广不甚动情,只说云‘是我方承得此会,他人出外贸易,从此止矣。’

人慨斯人量大,有此大跌,后必有大发也。棍虽脱骗得金数百,然天理昭昭,子孙必不昌隆。盖假银天下处处有之,故录此以为后人之提防,勿蹈天广之覆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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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棍之用假银,此为商者最难提防,必得其梗概,方能辨认。余于壬子秋,在书坊检得一小本仔,辨说银之真假,甚是明白。故录之,以为江湖诸君览之,则假银若一入眼,灼然明白。略陈其一二于左:

夫元宝者,坑淘出而原宝。今之官解钱粮,亦倾煎如坑淘出厚色,而成元宝也。俗云‘圆宝’是也。

松纹,与细丝一样,其皆足色也。

摇丝,色未甚足。银泻入,以手摇动而成丝也,曰摇丝。

水丝,又名曰干丝,自七成、八成、九成、九五止,通名曰水丝。

画丝,即水丝。泻出而无丝,以铁锥画丝于其上,曰画丝。

吹丝,即九程水丝。银一入,口含吹筒即吹之以成丝也,曰吹丝。

吸丝,以湿纸盖其上,中取一孔,以银从孔泻下,吸以成其丝也,曰吸丝。今人以铁箔盖于上,亦中取一孔,银从孔泻下,亦吸以成丝也。盖吸丝自七成起,九五止。九五者,亦看得足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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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以纹银九钱,入铅一钱,入炉中锅内不用一毫之硝,明倾取出,以把淡底填于脚。后泻银于内,铅方不露,而自成其粗丝也,曰茶花。

鼎银,即汞银也,又曰水银。以纹银五钱,以汞五钱半,入铁鼎中,倾其色通红于内,取出候冷,拿出其银,止有一两,拆汞五分,可打之而成,或造之以成饼。以银薄贴于外,以墨微洒之,以掩其太白。更能造酒器,及诸项首饰。能拔银丝,亦犹细丝者,只是色略青些。更有赤脚汞银,文银三钱,铜丝二钱,汞五钱半,如同前,倾煎取出,不能打造,亦如同水丝一般。若辨汞银,其色脚嫩,上面银薄贴,色不同赤脚者。然色赤而带嫩,终不如水丝色老。此上古所传。造此换人,亦发家数千。子孙继迹不肖,而家即萧条。害众成家,终不悠久。

铜,以铜嵌四旁,而后以银泻下,藏其铜于中,曰铜。辨之虽看其丝,终不如细丝之明。其丝粗而带滞碍,即可疑而凿之,方露其铜。

铁碎,以铁碎先放于内,然后以银泻诸,适均入其银内,包藏铁于其中。至低者亦有九成,九五者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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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以铜碎如前,名曰包销银。至低者亦有九成;九五有丝,九成无丝。

钞仔铜,用铜一两,入银三分,入炉中。以白信石如硝抽入,泻入中。取出铗(5)四旁者三四分重片,中心者又入炉中倾。再铗,如此者数次。然后用银末,以碗极细,用酸砒草捣汁,入硼砂三分,以罐仔同煮。后放前银末三分,入砒草汁内。以前铜入罐中,以筋炒之,取出,以白水洗去其砒草汁,其色甚白。有一人问曰:“铜中只用银三分,后又以银末三分,何能使银相交于外?”其人对曰:“世间宝物,惟金银为至宝。若先不以银三分入铜倾煎,则后用银末亦为煎煮,必不能入。先以银三分入内,则后用此银末煮之,自然相应也。”故造假银,俗曰“神仙”。然辨此铜,当认银色,乃死鱼白,无青白之色。再看其脚,有两样:或用胭脂点,或用石朱点。须在点脚及死鱼白处辨之处,则真、赝了然。

漂白,用银倾煎细丝一样,只是甚热而壁乃薄,而后以,去其下面者,只留上面其薄者,中以白铜倾一无壁,以前上面安于其上,下面用银箔合其下,用焊焊之。后用滓槌槌其脚,为风锅无二。虽以凿凿开,必不能辨。如辨此,则当时烧焊之际,以火烧去其青青自然之色,如死鱼之白,故曰漂白。以此辨之,灼然明白矣。

煎饼银法,每铅一钱,销铜一分。若九成银一两,可用铅一两;八成可用铅二两,七成可用铅三两,灰堤中用炭装炉,慢扇其火,煎至铅化。若过后,必急扇其火,待油珠大如豆者,即以盖盖之,煞出止九五色。如待金花灿烂,煞出即结布于上,曰布心饼,又曰焦心饼。下面蟹眼回珠,二面皆白,即松纹足色。

九成饼,亦出炉白。上乃鸡爪面,下面脚亦白。

八成饼,出炉略黑,必用天砂擦之方白。上面蚤斑之痕,剪开略白。

七成饼,出炉墨黑,亦用砂擦及用盐梅洗之方白,其剪口带赤。

六成比七成犹不同些。

五成即梅白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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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烧饼,二钱五分银出一两,取出以盐烂水,调上一重在其饼上,入火烧之,取出以锤打去一重铜皮;又用盐烧之,再锤打。如此者数次,则外面铜去而自然白,曰盐烧。

白铜倾者即白盐烧。

三铗饼,底是足色饼,用如纸薄,中用白饼熔一饼于中。上面用银入炉中倾出细丝,入铅二三钱,取出,泻入炭锅,成一饼样,亦用甚薄,盖于其上。然后用焊焊成一饼,铗去其四旁者,中间的饼对面剪铗,尽可瞒人。辨之其饼厚,上下皆真银,中间色目异样。知者以银面于杉木擦之,即见三样色。

车壳即灌铅,以松纹细丝面,以落锥落一孔,然后以割仔入其内割之,尽取其囊中者,留其银壳。后用铅灌其内填满,再用银打一尖仔尖之,又以铁錾仔錾之,如风锅一般。然辨此银,要看其两面之痕处,即见明白。

倒茅饼,先以上号白信石,用熔成罐不洧(6)水者,以盐泥固济,入信石于内。打二炷香升灯盏上,轻清者听用。以银七钱、铜三钱五分熔。将起炉时,以前信石七分入银内,将盖盖之。取出天砂擦之,其面上亦鸡爪面,如九成银一般。辨之九成出炉自白,不待砂擦;然此饼铗口带黄,九成饼铗口自白。以此辨之朗然。

更有铁线饼、江山白、华光桥、神仙饼、糁铜饼、倒插铅,其馀奇巧假银数十样,非言语笔舌所能形容。知者引申触类,观此思过半矣。有等游惰好闲、不务生理、受磨丧心、用此假银苟计衣食,以度时光,此犹穷徒,故不足责;然今贪黜之辈,家颇殷足,尚换此银,用以毒众,自图富厚,以遗子孙。不知丧心悖理,岂有善报,子孙其能昌乎!凡四民交易,止可用七成以至细丝,更低者不可用也。如昧心欺人,不唯阴遣之罪难偿,而阳报之网亦不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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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即是《杜骗新书·十四类假银骗·冒州接着漂白皛》所载全部内容,在正文下部评说中,比较系统的介绍了各种造假银锭的名称和冶炼方法,以及如何去分辨各种不同的假锭,是一篇难得的关于古代银锭冶炼造假的文章,类似此篇传世稀少,为后人留下了非常宝贵的参考内容,为古代银锭造假及冶炼技术提供了比较详实的文献记载。


注释:

1、笥箧(sì qiè) 竹制的小箱子。

2、川芎(xiōng) 一种中药植物。

3、本脚银 成本费。

4、皛(xiǎo) 皎洁,明亮。

5、铗(jiá) 冶铸用的钳子。

6、洧(wěi) 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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